面看看,还点名让黑夫背他。
黑夫背上的老人,是如此的瘦弱轻飘,黑夫不得不反手环住他,以免老丈人被风吹跑了。
事实证明,那只是回光返照,叶腾出门照到太阳后不久,就逝世了,算是含笑九泉。
但这笑里也有骂,他在女婿背上,痛骂黑夫,说就不能说点好话骗骗他,声音越来越低,只是嘟囔说想拉屎,但还没等黑夫送他去厕中,叶腾就没了呼吸……
儒家,漆黑的巨大棺椁摆放在灵堂中。按照惯例,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叶腾被封为“高梁侯”,虽然秦无分封,但在礼制层面上,他也已是正儿八经的“诸侯”,可享此待遇,棺椁将在叶氏老宅的灵堂里,停柩五日。
叶子衿作为独女,与夫君黑夫,儿子破虏、伏波一起,在灵堂中久久跪拜,明明是寒冷的冬日,她却披着未缝边的粗麻深衣,穿着薄薄的葛履,她自己一日未食,饿得形销骨立,却吩咐傅姆,偷偷给两个孩子一点吃的,还给他们换上柔软的榻。
两个孩子一夜未眠,一直稀里糊涂地跟着大人做各种祭拜仪式,破虏年纪稍大,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知道一直极疼他的外祖永远醒不来了,难过得不住抽泣。
伏波稍小,对生死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大人吩咐什么,就乖乖照做,但又有些害怕黑漆漆的棺椁,看到哥哥在哭,他也跟着哭,眼下熬了一天,实在是乏了,跪在垫子上,不断打瞌睡,头都要敲到地上了。
黑夫看不下去了,让傅姆将两个孩子带走,来到妻子身边,拉着她冰凉的小手,欲言又止。
在这个妻子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要一走了之,黑夫心里很难过。
“妾知道良人的苦处。”
叶子衿却抹去眼角的泪痕,勉强笑道:“王事靡盬,不遑启处,良人如今是南征统帅,如今南方新败,二十万人无人统领,各自为战,他们望良人,如盼甘霖……”
黑夫叹道:“我这场雨去救了别人,就管不了家里,管不了你和孩子们了……”
他的”自救“之路,却是从抛弃妻子开始,真是讽刺。
“不止是救他们,良人,你也在救自己,救家人,不是么?”
话虽如此,但叶子衿会在南阳守孝五个月,五个月后,她就要带着孩子们,搬到咸阳尉宅去住,住在秦始皇帝眼皮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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