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祈人有个老规矩,不够相当交情的,是不会随随便便对人吐露自己身世的。锦书心思更重,大家相识这么久,她也从来不提起家里人。谁要是问,她就低头找活儿干去,单晾着你。大家讨了个没脸,后来就不问了,暗里猜她可能是犯官内眷,获罪进宫充掖庭的。
火盆子里尽是哔啵之声,坐了会儿,储秀宫静室站门的盈水掀了绵帘子的一角探头进来问,“哎,今儿几个人当值?”
“五个,”见荔枝偏过头去不搭理她,木兮抬头回道,“我和春桃还有李大姑姑那边的双喜和翠翘,给慧主子侍寝的是桑姑姑。”
盈水白眼一翻,撂了帘子缩了回去,荔枝哼了一声,“什么奏性!看了几天南窗户,眼里就没人了,姐姐都不会叫了,哎什么哎!”
锦书笑了笑,倒了杯茶给她,“消消气吧,又不是什么大事,生气犯不上。”
侧躺着的春桃慢吞吞挠挠头皮,“今儿夜里不知吃什么点心,当值老让人吃不饱饭,就指望着子时的那一餐了。”
荔枝摆弄着大辫子上桃红色的辨穗,不温不火的接话,“还能什么,左不过喝粥,吃杂样包子。”又想起了一桩事,打开衣箱上的锁,抓了一把钱出来给锦书,愧疚道,“早说了凑份子给张妈妈置办辞路饭的,前几天一直不得闲,拖到今天才想起来。”
宫里的老人都有这个习惯,趁着腿脚还灵便,尽可能到各个熟人那里去告别,围坐在一块儿说个话,续个旧,表示以后不能再轻易来问候了,这叫“辞路”。
张妈妈是前朝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嬷嬷中的一个,自从承德皇帝的铁蹄踢翻了大邺朝的门槛,蹋进了紫禁城的那天起,她就像哑了一样,不是万不得已绝不开口,对前朝的事只字不提。熬到了六十岁,临老了,一个宫一个宫的挨个儿辞路,与其说是和人告别,倒不如说是和这紫禁城告别。到底她年纪大了,各所的宫人都按老礼敬她,从月俸里拿些出来,私底下问御膳房的大太监买上一只鸡,一斤羊肝,一窝丝的面,给她做鸡丝汤面,涮羊肉加小料吃。估摸着今天轮到掖庭,大家早就准备了,只是这个院里的人大多要上夜,唯独锦书一直在,就把事托付给她了。
锦书笑着推辞,“你那份我垫上了,也没几个钱,算了吧。”
荔枝执拗的往她手里塞,“我们逢着主子高兴或者好日子还有另外的赏钱,你可靠什么呢?快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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