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举之后,还是晕晕乎乎的跟着他去了偏厅。
等见着那一桌子山珍海味,更是感动不知如何是好,直恨不能立刻就给张家盖出座金銮殿来。
张汝原招呼着众人落座之后,紧接着又是一个罗圈揖,道:“本该留下来作陪,可有我在这里,又怕诸位难以尽兴——思来想去,也只能用一杯水酒聊表歉意了。”
说着,他端起桌上唯一的酒杯,用袖子遮了缓缓饮尽,然后亮出空空如也的杯底。
“诸位请便。”
放下酒杯,他微一拱手,飘然而去。
站起身来想送,却又没来得及的瓦匠们,再次面面相觑,几疑是在梦中——如此体贴、平易近人的富家公子,众人就是在梦中也从未见过。
然而就在此时,一双不和谐的红木筷子,却悍然打破了这浓浓的感动。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它不慌不忙的夹起颗辣炒鸡心,放在了王瓦匠的餐盘内。
“爹。”
这筷子的主人自然正是王守业,面对周围异样的目光,就见他混不在意的道:“这些菜都油水太大,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就这鸡心还凑合,您尝尝。”
王老汉看看儿子,再看看碗里的鸡心,嘴巴动了动,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按说,儿子这番举动也没什么不对,甚至当得起孝顺二字。
可搁在眼下,却显得太过淡定了。
王守业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又实在不觉得,方才那一幕有什么好感动的。
张汝原的确是平易近人。
可他礼敬的,当真是这几个瓦匠吗?
怎么可能!
他礼敬的,是张家在漷县的名声;他礼敬的,是秀才的功名、举人的前程!
以时下的医疗条件,冒雨进行露天作业,一个弄不好甚至会有性命之危。
张家强行把人找来,修的还是游廊、院墙这等无关紧要之处,通常来说,必然会惹来牢骚抱怨。
如果匠人们再因此有个头疼脑热,一个为富不仁的帽子,也大可扣得!
若是天高皇帝远,也还罢了。
偏漷县离京城也才半天的水路,真要为这点事儿,把恶名传入京城,岂不是因小失大,还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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