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夏天的夜里,黑暗总是沉淀不下来,远近不同的灯火在街中烧出了一片片光明,马路上的车鸣声、夜市里的喧哗声、帐外蚊子的嘶叫声,在交织着夜的繁忙与纷乱,描述着夜的复杂与和谐。然而房间的空气却异常沉闷,稀薄的令人窒息,干燥的几乎一点就燃。所有飞虫、爬物,都在情愿不情愿的作着热运动。
芳芳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从窗缝挤进来窥视的微风像一双粗糙的大手透过蚊帐轻轻地抚摸着她身体的每个部位,起初她很安详,感到了舒服和满足,甚至感激风的热情与温柔,后来却突然产生了一种厌恶,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对风的厌恶#糊翻过身子想逃避,然而白天发生的事情却像过电影似的在脑里泛起:她突然朦朦胧胧的看见玉花向她走来:“芳芳姐怎么是你?半年没见了,你跑到那儿去了?小宝呢?”突然玉花又变成了王大夫:“这阑尾的部位离右卵巢太近了,我估计我那天在做手术的时候有可能伤到了右卵巢,恐怕以后会影响生育。”她还没有从王大夫的话中缓过神来,凌德拿着扇子又来四处抓老鼠了: “我……我在……在抓老鼠,刚才一只老鼠从我床上跑到这儿来了,这讨厌的老鼠又跑到哪儿去了?”凌德还没在寻找到老鼠,娜娜又走了过来:“别指望老凌给你找小宝了,他如果有办法早使出来了。乘年轻还是找人家嫁了吧,再往后推就难办了。我有个表哥和你一样也是山里人,虽说个头低了点,但人却很老实。这几年钱也攒的不少,是灵山村出了名的工匠,比你大几岁,没有结过婚,你如果愿意,我给你说去。唉,这年头还是找个老实人好!”她正想和娜娜谈谈却被一群长舌妇围了起来:“原来是只不下蛋的鸡!”
“听说她原来生过一个孩子,后来男人死了,孩子也丢了,就跑到老凌这儿来了,说起来怪可怜的,听说人品还不错。”
“和凌德那老不正经的在一起,能好到哪儿去?”
这痛苦的往事已使芳芳泪流满面了。
第二天凌德在收拾店里的油漆工具,芳芳走进里屋随手关了房门。
“芳芳——芳芳――”
芳芳开门从里屋出来:“有事吗?”
“你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凌德关切地问。
“没什么事。”
“那怎么大白天进屋都要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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