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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脑海里洒下一张鱼网,捕捉灵感。有时候,只能打捞到空白——但毕竟也算劳作之后的收获。铺开的方格稿纸,不动声色地经历了一次远航。
在剧终之后,舞台又一次感到寂寞。一首诗完成了,我奋笔疾书的手(像狂奔的野马),又变成一只很普通、很安静的手,甚至显得有点多余。它怀念那卸除了的使命。
如果有一千位大诗人,肯定就有一千种诗。因为真正的诗人应该是最有个性的,他不会模仿别人,他写出的诗甚至都是别人无法模仿的。在某些方面,他不仅是第一,而且是惟一的。一首好诗,应该是特定的诗人的影子。
柏拉图认为人性由理性、激情、欲望三部分构成。这也造就了不同类型的诗人:偏重理性的,偏重激情的,偏重欲望的。甚至还造就了不同的时代,以及不同时代的文化标准。
在一位伟大的诗人身后,肯定有着伟大的传统——哪怕这位诗人以叛逆者自居。假如没有传统,他恐怕连叛逆者也算不上。没有谁能写得出与过去的诗歌史完全无关的诗歌。
他是两个人的结合体:在梦中是堂吉诃德,醒来后又变成了桑丘。他身上的这一半和那一半,既矛盾又和谐。他为自己的高尚而骄傲,同时又很容易地就原谅了自己的猥琐。他相信即使是塞万提斯本人也不过如此。在堂吉诃德被风车击倒的地方,抒情诗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再一次增加了对生活的不满。
有谁能够写出一部诗歌的史前史?在东方的《诗经》或西方的荷马史诗之前,诗歌以怎样的面貌存在?进入诗歌史的诗人是伟大的,但那些隐蔽在史前史的无名氏(他们肯定不以诗人自居)则更为伟大。他们是诗人的祖先。
狗用鼻子来嗅任何新鲜的事情:一块骨头,一截腐烂的草绳,甚至包括路遇的另一只狗……它的好奇心长在鼻子上。像探雷器一样,引导它小心翼翼地勾勒出一生的路线。我写诗时,则用冰凉的笔尖去白纸上嗅——那些潜伏着的,但终将显现的字。当然,偶尔也嗅一嗅空白。
莫奈看到梵高的油画《蝴蝶花》,感叹良久:“一个人怎么会把它们描绘得这么美,他怎么会这么不幸呢!”有什么可奇怪的:培育这束蝴蝶花的土壤,不是画布与油彩,不是阳光与雨露,而是画家本人所承受的苦难。艺术品中的美,要么来自幻想,要么则是一次无法自控的渲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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