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即使马雅可夫斯基本人,恐怕都不知道该做哪一个更好。当然,他还是做出了选择:放弃渺小的自我,投身于广大的社会。以社会代言人的形象出场,或许更能满足他内心需要的某种成就感吧。1924年他完成了长诗《列宁》,在许多工人的集会上朗诵。他自己也曾为这首诗非常担忧,因为它很容易被人贬低为一篇普通的政治笔记。但是这种真实的担忧很快就被淡忘了:“工人听众的态度使我高兴,并且使我坚决相信,这首长诗是必需的。”
以至到了1928年,他在《无产阶级真理报》上的发言——态度就更为坚定了:“人家对我说:您干吗到处旅行和读自己的诗呀?这是舞台表演的事,而不是您的事,不是诗人的事!胡说八道!正是我的事!仅仅是我的事!我喜欢这个能传播我讲话的敬爱的麦克风,远远超过不论什么出版物的三千印数。”他一味满足于传播的形式乃至传播渠道的畅通,很少有时间斟酌,反思自己传播的内容了。没准他愿意自己的声音变得粗糙一些吧:“我总用自己的肺的力量和洪亮有力的嗓音肯定我的观点,我并不担心我的作品将要被淘汰。”他恐怕忽略了,对于真正的诗人而言,心有时候比肺更重要,心的律动也比肺活量更重要。
看着他1928年1月出发到俄罗斯联邦各城市作巡回演说并朗诵诗作的里程表:到了喀山、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彼尔姆、维亚特卡,然后到乌克兰,再后到克里米亚。诗人一生的最后三年中,在苏联各城市举办自己的晚会达两百次以上。据他统计,他的听众每年平均超过六万人。马雅可夫斯基成了那个时代惟一的明星诗人。也正是在那个时代,帕斯捷尔纳克、阿赫玛托娃、曼德尔施塔姆被深深地压抑着,却仍然在坚持自己微弱的声音。利*金兹堡回忆1927年的一次聚会,布赫什塔布“不很适宜地问起马雅可夫斯基有关帕斯捷尔纳克如今正在写的作品来。”“他在写诗,写得愈来愈短。”“写得短,这很好哟。”“为什么好?”“因为长的东西不给他出版。”
马雅可夫斯基说:“那有什么。短诗容易写,五分钟,就齐了。可当你写长的诗时,毕竟需要坐上2o分钟。”他自己恐怕也意识到这番评价是站不住脚的。诗歌的优劣,并非由篇幅或写作时间的长短决定。剩下的时间马雅可夫斯基有点坐立不安,尽开一些平淡无味却又令人不快的玩笑——并且提前走了。金兹堡说:“见到的是完全另一副样子的马雅可夫斯基,紧张而忧郁。”
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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