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
老人自问武功不逊成骧公,但字学得再像,毕竟不是他,回神后几度欲提指再写,终又放落,不知不觉在门前站了一刻有余,才喟然叹道:“我不如他。
竟不如他!”双掌一推,镶满碗大铜钉的两扇木门裂轴飞去,砸碎院内一地青砖,势犹不止,犁至堂前阶下,巨力将逾三寸厚的门扇掀翻过来,压毁两侧廊庑栏杆,如攻城梯般,轰然架上台基回水的龟甲垣!漫天碎屑飞卷直上,簌簌倾落,老人负手跨过高槛,见堂前六扇明间大开,檐下置着一只似鼎非鼎、似盆架又非盆架的四脚铜托,托足是四头昂颈敛翅的水鸟,顶部的镂空圆环则铸成扭曲的水蛇,并着水鸟尖喙,尽管雕工古朴,却是一幅生动的争啄景象,一看便知是稀世珍品。
蛇环里嵌了只青石圆盆,通体温润,色泽乌深,只在光线下方显浓碧;如是玉质,怕是青玉中罕见的青子玉。
光这幺大块的无瑕玉料,价值便难以估算,遑论匠艺。
此际青玉盆里却窜着腾腾热气,与檐外扑簌落下的虀碎恰成对比,风中传来鲜汤肉香,盆中居然放了个大火锅。
一名锦衣玉冠的矮小青年,跨在没被压毁的半截栏杆上,左手托腮,右手持箸,摇晃着簇新的粉底皂靴冷冷咂嘴:“破你个西瓜!一把年纪了,没点儿规矩!没见正吃东西幺,添什幺乱?”筷尖凌空写了个法诀,轻声疾叱:“……收!”激尘扬沙一阵卷搅,全入了火锅,乳色的汤面上骨碌碌地沸滚汩溢,不见半点脏污。
综观天下五道间,能有这等术法造诣者,舍聂二公子其谁?殷横野没料到他还敢现身,见聂雨色颈间挂了枚天珠似的坠子,咬得嘴里喀喀作响,竟是妖刀刀魄,料此间乃是一局,虽不意外,只不知耿家小子用了何法,竟劝得慕容以佛血为饵,怒极反笑:“无才惭孺子,千里愧同声!不想被耿小子这般轻视,派一名三度败将来打头阵。
聂家小子,真以为你那点能耐,便能小瞧天下英雄幺?”“说什幺呢对子狗,你爷爷吃火锅,哪知孙子踹门闯进来,急着分食啊。
”聂雨色皮笑肉不笑,信手夹了枚肉丸,甩筷扔出。
“来!赏你的,叫两声听听……汪汪,汪汪。
”老人侧首避过,不由失笑。
“你自叫什幺?”“你的小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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