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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池亭轩榭间偶然遇上,他多半只冲她温和地笑笑,或只是拂袖匆匆前行,甚至一语轻薄也不曾有过,简直像忘记了她是由他强夺至此的。
裴璇庆幸之余,偶尔也不由想起那日他待自己的姿态,随即脸红耳热,又怨愤难抑,最终便忍不住拿死物出气,内宅的杯盏倒被她摔了不少。
便这样过了十来天,明天就该是上巳佳节,春光盛极,唐人风俗多要举家出外踏青游赏。
裴璇虽然心情极恶,却也有些期待。
她正对着盛降真香的细磁器发呆,柔奴走了进来,轻声道:阿璇。
裴璇憎恶她仅次于李林甫,皱眉背身。
柔奴并不计较,只急声道:你怎的还不换过衣裳?什幺衣裳?裴璇厌烦地皱眉,明日才是上巳。
你……莫非还不知夫人还家的讯息幺?柔奴顿足,抓住她肩膀,罔顾裴璇的挣扎,你是活在武陵源里的幺!夫人前些日去了神都表亲家中,今日她车舆回转西京,已见过郎君们和娘子们了,此刻合该你我姊妹们行问安之仪,你……你怎……柔奴不及多说,便自顾打开裴璇的奁箧,匆匆拣了两件衣裙,你快些换过!裴璇烦躁道:谁是你的姊妹。
尽管心知要活下去,就不能得罪李林甫的夫人,但她究竟深受现代文化浸润,根本难以接受妾室这个天外飞来的身份。
柔奴见话不协,拉起裴璇就走,她平素言语娇媚温柔,此刻用起力来裴璇竟也甩她不开。
裴璇一路怒叫,柔奴只是不理。
绕台榭转回廊,未到正堂,裴璇也已隐隐感到今天宅中气氛颇不寻常,竟是半点人声也不可闻。
她碎步绕过粉墙,却见正堂门廊外,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一眼看去尽是云鬓花容,看装束都是妾侍,总有二三十名。
阶上两名侍女的中间,站着一个约摸六十的老妇,那老妇人披着淡紫帔子,穿件朱红樗蒲绫窄袖衫,下着大撮晕纹彩缬花裙,足着云头锦履,乍看去便似一盏色彩斑斓的花灯。
裴璇虽有些恐惧,还是未能忍住笑意,唇角微微上勾,这笑意被老妇和柔奴同时收入眼底,老妇脸色更加铁青。
柔奴眼中露出怯惧,低声道:快跪下!说着先跪下了,裴璇愣了一愣,颇不情愿地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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