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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1/3)

    玫瑰

    “我说:一朵花!除了忽略我的声音没有说出一点外形——在任何花束里都不存在的东西便和谐地冉冉升起,它即是美妙的概念本身……”这是马拉美的语句。但他分明在代替博尔赫斯表达对鲜花的感情——而玫瑰无疑是花朵中的花朵,有着更为特殊的身世和更为深奥的典故。视力可以丧失,玫瑰却将永生,它的凋亡不过是一种假像——更多的时候已作为美妙的概念而存在,而呼之欲出。对于被蒙住了双眼的博尔赫斯而言,这种概念,这种忘记里的印象,比其实体更为牢固,几乎可以说达到了永恒的境界——以至后者反而像是前者投射的倒影。文学的玫瑰,始于概念也终于概念,长期陈列于现实之外。深谙此道的博尔赫斯,早在失明之前,就把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向内心,去挖掘自己想挖掘的,去采摘自己想采摘的——他的所有作品堪称是一部记忆之书,或者说,是对书的记忆,对别人的记忆的记忆。他至少提醒我们:真正的玫瑰只会出现在空地上,产生于空白中——需要借助的是一点点想像力。

    玫瑰意味着光明,但黑暗同样也能制造出另一种性质的玫瑰,那就是我们时时刻刻都在与遗忘相搏斗、与枯萎相抗衡的回忆……对于一位带有自闭倾向的诗人,可以脱离现实,可以没有未来——只要保留着对往事的回忆就足够了,足够成为精神的富翁。一生居住在图书馆里、以书籍代替生活的博尔赫斯,在我眼中就是这样一位书的富翁,记忆的富翁。“在我的黑暗里,那虚浮的阴影/我用一支迟疑的手杖慢慢摸索/我,总是在想象着天堂/是一座图书馆的类型。”多么惆怅啊,天堂在他的想象中,不是一座花园(如同许多人所期望的),而一座井然有序的图书馆。但是谁能否认呢——谁能否认博尔赫斯终生都是玫瑰的知音,和最称职的园丁?他像养花一样藏书——你能察觉到他那爱惜的心情。他体验到了凡人不能理喻的幸福:不仅寻找到了玫瑰的替代品——那摆脱了凋谢的命运的书籍,而且在现实的图书馆里,就提前享受到天堂的感觉。

    十九世纪英国浪漫主义诗人华兹华斯在哀悼亡妻的墓志铭中,写了这样的诗句:“上帝摘去我的玫瑰/为了能闻一闻它的芳香。”与之相比,博尔赫斯毫无损失,因为他心目中“那永远独一无二的”玫瑰是谁也摘不走的。不仅如此,他简直还体会到上帝加倍的奉还——有8o万朵纸做的玫瑰围绕在身旁。玫瑰与书,成为伴侣。纸上的玫瑰才是真真不配的。至少,它是一种有力的补偿。必须承认,博尔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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