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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最忧伤的城市(1/3)

    南京:最忧伤的城市

    在北京﹐一位朋友告诉我﹐网上正在评比十大名城﹐而南京被列为“最忧伤的城市”。他知道我是南京人﹐特意问了一句﹕“你觉得说得对吗?”我一开始觉得挺突兀﹐凭什么以忧伤来形容我的故乡呢?忧伤至少不算什么褒奖的词汇。南京的高楼并不比别的地方少﹐马路也不比其它城市窄﹐当地的居民都还挺乐观挺满足的﹐有何忧伤可言?但后来仔细一琢磨﹐觉得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不管现状如何﹐它确实拥有一部忧伤的历史。忧伤已经像寒气一样渗透到它骨子里了──或者说得更绝对点﹐忧伤就是它的骨髓。当然﹐这同样也构成其无法模仿的神韵。

    追溯南京的往事﹐我们总是会想起朱雀桥﹑乌衣巷呀什么的﹐以及野草﹑夕阳呀什么的。“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只燕子体会到的失落感﹐比八旗子弟之类要早得多﹐也深刻得多。一只忧伤的燕子(穿著破落贵族的晚礼服)﹐是南京留给我们的最古老的印象。可以说从那时开始﹐南京的心态就变得衰老了。连每天晚上登临这座城市上空的月亮﹐都有点魂不守舍的架式──像个胆怯的修女﹐小心翼翼地踱过颓废的城墙﹐生怕踩疼了什么。但哪怕匆匆地一瞥﹐就会牵连出无数藕断丝连的心事﹐剪不断﹐理还乱……冰凉的月光照着冰凉的石头。江水也像是冰凉的眼泪。

    古往今来﹐咏叹南京的诗篇大多是忧伤的。这构成了它的性格﹐它的血型。所以﹐南京也就是忧伤的。

    有人说﹐建都于此的六朝都很不幸﹐金陵怀古也几乎成了咏史诗中的一个专题。而这些作品都带有挽歌的性质﹐如同一场诗化的追悼会──不约而同地以哀婉的曲调为旧时代送葬﹐为旧王朝扫墓。很少有快乐的小调。

    “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台城是金粉南朝的“阿房宫”。台城的柳树也出名了──被诗人称为历史的无情杀手。韦庄的短短四行诗﹐简直比洋洋洒洒的《阿房宫赋》还要具有爆破力。走在拱卫着台城废墟的玄武湖畔﹐有杨柳拂面﹐我会下意识地躲闪。春风杨柳本是一景﹐可玄武湖畔的杨柳﹐却像是鞭子﹐抽打得我的心很痛。于是醉人的春风也如同寒流……

    台城还有个胭脂井﹐陈后主抱着爱姬张丽华避难的地方。可胭脂井也无法成为真正的避风港﹐风流皇帝还是被掘地三尺的隋兵活捉了。著名的《玉树后庭花》的曲调﹐就这样被窑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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