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午直射的阳光下,是我的影子最难过的时刻,它消失了——不,它没有消失,只有鞋垫般大小,而且垫在鞋垫下面。这也是我最孤独的时刻:我是自己的影子。正如影子永远是光的一部分。
要想失去手指,你就弹琴。要想失去眼睛,你就仰望星空。要想失去耳朵,你就坐在退潮后露出的礁石上……要想放弃整个身体,你就入睡,或者悄悄地进入另一个人的梦境。不管扮演什么角色,一定要坚持到底。
我们离镜子有多远,离镜子里的人,就加倍地远。要接近自己首先要越过一层涂着水银的玻璃。
停电的夜晚,我身不由已地成了黑暗的俘虏。什么时候找到那烛焰般大小的钥匙,才能把这粗暴关上的牢笼打开。我并不只想把自己放出来,更是为了把黑暗重新关进去。
他在想象着多年前爱过的一个女人:是否已经做妈妈了?她的孩子有多大了?她爱孩子是否超过爱自己的丈夫?他突然觉得这份残存的爱,有可能是对一个遥远的母亲的挚亵——他宁愿仅仅记祝糊未婚时的模样。其实,是时光亵渎了他的爱。或者说,他这些多余的想象,都是在时光深处的自渎。
一年四季,一层层的波浪,全部堆积在岸边,这是大海,在不断地蜕皮。它从此起彼落的潮水中脱身。它与蛇的的区别在于:甚至不需要冬眠。
我必须把瓶盖拧紧。或者把这瓶香水,送给一个虚荣的女人。你没见过魔鬼吧?那是因为它被装进瓶子里了:沉睡时是液体,醒来后是气体。洒一点在身上,它便会几百倍地膨胀自己的体积。你为魔鬼所诱惑,因为你想更好地诱惑别人。
村庄里有一部分粮食,不断地续存进马槽里,被马吃进肚子,消化……当然,都是些粗粮,磨砺着马的胃,也使夜晚不再空虚。天亮后,马都出去干活了,我偷偷溜进马棚,看见了马的空饭碗,边缘被蹭得发亮。我找到了马匹之所以驯服的原因:饥饿,是一根看不见的缰绳。
在乡村,老地方,我又看见了老风车。莫非它还在等待着堂吉诃德?等待着一个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的人?墓碑倾倒,或被转移到别处。一个努力往地面上眺望的人,就此抬不起头来。
流星仿佛是因为过于沉重才掉下来的。即使在陨落的过程中,它也无法减轻自己的负担。
他在没有暖气的房间给弟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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