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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温李白(2/2)

会因群龙无首而稍显黯淡。他的名字已构成唐诗的一枚标签。在唐朝,李白毫无疑问是诗坛冠军。跟他旗鼓相当的杜甫,之所以屈居亚军——并不完全是诗艺上的差别,而是因为李白的人格魅力,更容易受到中国老百姓崇拜。他比杜甫幸运的是,向神话的境界多迈出了半步。而杜甫,仍然是屈原的延续,屈原那忧国忧民的继承者。

    中国老百姓,喜欢崇拜英雄,崇拜“半神”式的人物,崇拜秉承了天意的偶像,并且不惜一切代价地加以渲染与美化。李白的形象,最能迎合这种大众心理。可以说,他是中国人漫长的“造神运动”的产物,是中国人精心臆造的一尊血肉丰满的诗神。而他的诗篇,确实可以充当供各阶层人民反复吟诵的浪漫主义的“圣经”,并且起了类似的效果。譬如“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譬如“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譬如“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几乎妇孺皆知,像谚语一样深入民心。更难得的是,他的一些个人化的感叹——“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抑或“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之类,还可体现为对众多失意者的安慰,在更广阔的时空范围里获得呼应。他的诗歌,不仅仅是抒情、咏物、纪事,其实还潜移默化地传达着他的自由精神,他的人生哲学。

    也只有李白,才配称作谪仙。此曲只应天上有。这就是酒仙与酒鬼的区别,诗仙与平庸的诗人的区别。杀身成仁易,羽化登仙难。谁能模仿到李白身上的那缕缕仙气呢?而他本身并非靠模仿获得的。

    李白的一举成名,除了人好、诗好外,也沾了点酒的光。酒是诗的催化剂。而他一生,也似乎都在为酒写广告词。最有代表性的是《将进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他是彻底把酒视为终生的朋友,甚至花间独酌,也要“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幸好酒也不曾辜负他的一腔厚爱,丰富了他人生的传奇性。从古至今,读诗的人多还是喝酒的人多?李白却一直拥有这两大读者群。

    尼采曾描述过酒神的精神。当然,他描述的是古希腊的酒神。我却联想到李白。李白不仅是我们民族的一个诗神,同时也是我们民族的一个酒神,一个会写诗的酒神。或者说,是诗神与酒神的结合体。他创造了自己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