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把背后的亚麻布都给揉皱了。我看见了这个向太阳敬礼的人,却找不到太阳在哪里。它在画框的外面?它根本不关心向日葵是否结籽了,是否被黑夜锁住全身——只有头颅可以灵活地转动……唉,因为饥渴而仰望,只会更渴、更饿!有限的希望,只能使之更彻底地绝望。
镜框里的那个人,很有耐心地等待我回忆。等待我在回忆中,越来越吃惊。
你不敢看蛇、老鼠、毛毛虫、癞蛤蟆(更不敢抚摸),因为怕做恶梦。可恶梦还是来找你了:你梦见的是自己从来不曾见过的怪物。
找一份职业,就像找一副衣架,把准备出远门时穿的外套挂起来,以免揉皱了。再自由的灵魂,也需要有东西撑着的:有的需要一副骨架,有时(当骨架累了),仅仅需要一副衣架……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有着吃不完的利息。即使你老了,我还是会爱你。因为你是我年轻时爱过的那个人的延续。直到最后一次见面——在死神的公证下,你或者我,有一个人提前走了……
我的镜片上起了大雾。当我从孤独的荒野,无意间跨入了别人的生活。主人一家热情地从桌子周围站了起来,以表示迎接,可他们的笑容,显得那么模糊。
废弃的花园里,藤蔓甚至爬上一尊过时的塑像的肩头,它颤抖着,仿佛在使劲——要把那个变成石头的人扳倒。塑像是站着做梦的,可就在这瞬间,它的梦,露出了破绽。
星星一打盹,就会掉下来。我一打盹,就填补了掉下的星星空缺的位置。
几乎所有的刽子手都是用右手杀人的,留下干净的左手,抓取食物,触摸亲人乃至赌博(以免晦气)。惟独他例外。他是个左撇子。但他仍然相信自己的另一只手是干净的——这跟其他刽子手没什么不同。可是,新结识的陌生人,怎么也不敢握他那热情伸出的并且自以为很无辜的右手——在听说了他的身份之后。
他的一生,用了一卷又一卷的卫生纸——当然,别人也在用。他的一生,用了一卷又一卷的亚麻布,涂在上面的颜料至今仍在反刍。他的一生,用了一卷又一卷的绷带,包裹形形色色的看得见或看不见的耳朵——譬如那只被割下的耳朵。他缠着带血的绷带的自画像,活在一块亚麻布上面——于是这块布值钱了!如果他不死的话,还将消费更多的卫生纸、亚麻布乃至绷带。他已经够节约的了:在26岁就死了。他节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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